一位悲壮的作家在一部悲壮的小说中,开篇就写着这样一句话:一只豹子冻死在海拔5000米的雪山上,那么这只豹子到雪山上来干什么呢?——据《北京青年报》报道“扎巴多杰喋血玉树”。扎巴多杰的邻居王某向警方讲述,当晚他与妻子途经扎书记家门口时,恍惚听见里面有藏语争吵声,回到家后,刚刚平息的争吵又开始了,随后听见开门声。杨欣用手机与扎巴多杰的亲属取得了联系后,四个面色忧戚的男子走进了招待所,扎巴多杰的大妹夫、玉树州农业银行干部李玉民摘下眼镜,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的说:"11月7日晚7点左右,刚从北京回到玉树的扎巴多杰打来电话,在电话里兴致勃勃地说,这次去北京寻求帮助的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
一个神秘电话
1998年11月11日下午4点,位于北京沙滩的中国民间环保组织–自然之友办公室里的电话急促地响器,张继莲女士从电话里听到了一个青海口音的男人说:"扎巴多杰走了",后来又补充了一句,"扎巴多杰死了……"电话就挂断了。
自然之友在12日早晨马上召开了紧急会,开始与青海方面联系,会员奚志农给西宁的朋友打电话询问,当时来自青海省治多县的答复是:扎巴多杰已经去世,有关情况正在调查之中。
《成都商报》
11月12日,《成都商报》的记者打电话到自然之友,再次核实了扎巴多杰遇害的消息。
13日早晨,《成都商报》特派记者苗曦登上了开往西宁的飞机,前往格尔木采访。随同前往的还有成都电视台编导彭辉和扎巴多杰生前好友杨欣。
13日上午10点,在青海省环保局大院接受采访的青海省环保局自然处的杨副处长非常悲痛地说:"目前正是可可西里盗猎的高峰期,扎巴多杰的去世,对可可西里的反偷猎斗争带来了严重的影响。"
12小时远程跋涉,来到玉树县。
14日凌晨6点半,青海省共和县还沉浸在静谧的夜色中,街上只有一两盏路灯还在发出昏黄的灯光,青海省环保局的老丰田越野车从共和县开往了820公里以外的玉树州,那里是扎巴多杰的家,也是扎巴多杰人生的最后一个驿站。坐在越野车里的杨欣还记得11月6日与香港地球之友总干事吴方笑薇到索里南达自然保护站时,几位艰守在那里的野牦牛队员说:"已经断粮好几天了,现在每天只能吃糌粑度日。"杨欣把带去的罐头送给又黑又瘦的队员时,他还不知道,队员们已经整整10个月没有领到一分钱工资了。
14日晚上7点,经过将近12个小时的跋涉,汽车驶进了玉树县城。
11月8日晚9点,扎巴多杰的大妹夫李玉民接到电话:扎书记出事了!
杨欣用手机与扎巴多杰的亲属取得了联系后,四个面色忧戚的男子走进了招待所,扎巴多杰的大妹夫、玉树州农业银行干部李玉民摘下眼镜,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的说:"11月7日晚7点左右,刚从北京回到玉树的扎巴多杰打来电话,在电话里兴致勃勃地说,这次去北京寻求帮助的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
11月8日中午,扎巴多杰和妻子白玛及小儿子一起来到李家,扎巴多杰和李玉民俩人边喝边聊,喝干了一瓶汾酒。
8日晚上7时半,在看完"新闻联播"之后,李玉民将扎巴多杰一家人送到了一个三岔道口,双方挥手话别,从李玉民家到扎巴多杰家步行仅有20分钟,临走时,扎巴多杰还约李玉民9日到家中喝酒。
晚9点,李玉民接到了扎巴多杰妻子白玛的电话,扎巴多杰出事了!
当李玉民赶到扎巴多杰家中时,满身是血的扎巴多杰已经被抬上了救护车,民警在现场维持着秩序。
李玉民说,扎巴多杰被送进医院时已经不能说话了,经过玉树州人民医院7个小时的抢救,46岁的扎巴多杰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扎巴多杰3年迁了四个地方,每处都是借房居住。
11月15日,《成都商报》的记者苗曦、成都电视台编导彭辉和扎巴多杰生前好友杨欣以及用了3天时间从格尔木日夜兼程赶到的西部工委副书记梁银权和几名队员来到了一条名为"幸福巷"的小巷,在敲开了一扇破旧的木门之后,就是两间共约20平方米的旧平房,这就是治多县县委副书记扎巴多杰的家。野牦牛队队员扎西说,扎书记把家搬到玉树后,3年内迁了四个地方,每次都是借房居祝
由于家里实在太狭窄,白玛只好把丈夫的灵堂设在妹夫李玉民家中,在144盏跳跃着明亮火苗的酥油灯上方,是挂着哈达的扎巴多杰的遗照。
在扎巴多杰的遗照前,彭辉从提包里取出了11月2日的《成都商报》,上面刊登了彭辉今年8月在可可西里与扎巴多杰共同呆了一个月后,记述这位反偷猎勇士和他的战友保护野生动物的一篇文章–《保卫可可西里》。11月1日,得知文章将要见报,扎书记再三让彭辉12月进入可可西里时带上报纸,如今,彭辉带来了报纸,扎书记却不在了。在扎巴多杰的遗照前,彭辉读起了他最想看的《保卫可可西里》。
玉树警方披露扎巴多杰死于自杀
11月16日,玉树州公安局副局长、调查扎巴多杰之死的"11.8"专案组组长公保称,从刑侦技术勘察、法医鉴定和刑事调查等几方面的结果看,扎巴多杰系自杀身亡。
公保介绍,8日晚10时45分左右,玉树县110接到报警称,州物资公司一宿舍内有人中弹。110巡警赶到现常扎巴多杰被送到州人民医院抢救,于9日凌晨6时许不治身亡。
刑警现场勘察发现,屋内有两个弹着点,一个在墙上,一个在天花板上,屋内还发现两个77式手枪弹壳。由于墙上枪眼附近发现有烧焦的头发,警方认定正是这颗子弹从扎巴多杰的右耳上方射进头部,从左侧头部穿出后打在墙上。
扎巴多杰的邻居王某向警方讲述,当晚他与妻子途经扎书记家门口时,恍惚听见里面有藏语争吵声,回到家后,刚刚平息的争吵又开始了,随后听见开门声。他出门看见白玛带着孩子走出院门,从后面跟出来的扎巴多杰向天放了一枪。在王某的劝说下,扎书记转身进了屋,白玛仍和小儿子多杰扎西站在门外。王某刚回到家就听到隔壁传来两声枪响,白玛随后跑过来哭着说,扎书记出事了。警方经过数次现场测试,证明从扎巴多杰进家门后到王某听见枪响之间仅隔25秒,期间白玛和孩子尚在门外。
11月8日,扎巴多杰的亲属按藏族习俗,悄悄为他举行了"天葬"仪式。
扎巴多杰的死或许是他承受不了来自各面的压力的一次爆发,死是需要勇气的,敢于面对死亡的人到底还怕什么?但是他还是离开了我们,许多人理解扎书记,觉着他的死不值,扎书记一直在努力争取可可西里成为国家级的保护区,努力的结果是成立保护区管理局后把他甩了,他在保护可可西里,却没有编制、没有经费。他的死反映了环保工作者在与盗猎者和荒原恶劣环境做斗争的同时,还不得不与来自背后的各种力量较量。有件事情,我不能自己要讲出来告诉所有的朋友们。
那是发生在“西部野牦牛队”返回巡逻的途中,扎书记看见几只双眼还未睁开,嗷嗷待哺的小藏羚羊叼着母亲血肉模糊的乳头,而母藏羚羊的皮已被偷猎者剥走了。死去已经多时,怒不可遏的扎书记泪水不禁夺眶而出,他抓住一个盗猎分子咆哮如雷:“你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不是扎书记脾气不好,扎书记从不喝斥人,是可忍,熟不可忍?后来扎书记他们熬了一点粥来喂那几只可怜的小藏羚羊,然而复巢之下,岂有完卵!报告会结束了,扎书记唱了一首歌,名字是《太阳和月亮是一个妈妈的女儿》。我是音乐的门外汉,但我听得出那浓浓的人情味,感性的声音挡也挡不住,是真的。一曲罢了,掌声雷动,便在这如雷的掌声中,扎书记站起身来,面带着微笑,向外面走去。我看见扎书记的眼红红的,满含着饱经沧桑的凄凉。便在这夹道相送的人群里,扎书记屡屡回首,与我们告别了。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诀。
臧克家在纪念鲁迅先生的诗行中写道:“有的人/俯下身来给人民当牛马/……/给人民当牛马的/人民永远怀念他……”是啊,扎书记这一去,不知要牵动多少人的心啦。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凉的悲仓中,我们不禁低下头来:索南达杰牺牲了,立志完成索南达杰未竟事业的扎巴多杰又惨遭不幸,谁?谁来担起那副沉重的担子,谁又来完成这艰巨的使命呢?死而死矣,堕地之时,死案已立。我知道,“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然而逝者死矣,生者不能无悲。
有人说:“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这是很平实的一句话,夫妻版合,一旦永诀,则不能不悲痛欲绝。事发后扎书记的妻子白玛精神崩溃,至到现在才缓过来,能开口说话了,丧夫之痛,可想而知。白玛是位神奇的女子,4年前,当相依为命的哥哥索南达杰牺牲后,即便因为伤心得2年无法正常工作,可当她的丈夫也投身到反偷猎工作中时,她,竟同意了;当她的大儿子也要加入到生死之战中,她!竟也同意了。倘若有为点小事斤斤计较的女子,倘若有因婆媳关系大吵大闹的妇人,你们,可以闭嘴了,去面壁思过吧!人们,我们如何能补偿英雄亲人难以愈合的创痕?
人我们如何告慰烈士的在天之灵啦?!
在恍惚的追忆和深深的悲痛中,我写支离破碎的句子来,谨以此悼念扎巴多杰书记,谨此献给那些为保护祖国野生动物而牺牲的或正在战斗的勇士们!
雪原上一双眼睛仍炯炯然注视着那方生生不息的土地
来,我在巨浪中等你
来,我在灰烬中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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